爱的表达

□ 段维维

今天是高考第一天，第一场考语文。送学生们上车后，我与丈夫带着孩子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
一路上，爸妈没有像往常那样，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追着打来：“什么时候出发？”“到哪里了？”“啥时候到家？”“想吃啥？”到了家，爸爸也没有像往常那样，跑出老远来迎接我们。我有些疑惑：“爸妈这是怎么了？”

原来，爸爸在厨房里低头剥蒜，准备炒他最拿手的辣子鸡。放好东西，我到厨房帮忙。

“爸，我来剥蒜。”爸爸没有推让，起身走到案板前剁鸡块。

“听说你们要来，我昨天特地去买了一只大公鸡，黑腿儿、红鸡冠，六斤多重……”爸爸一边剁鸡块，一边跟我聊着。剥好蒜，爸爸又指挥我洗辣椒、生姜、葱、黄瓜和螺蛳肉。

以前，厨房里的这些活儿都是妈妈在张罗，我给妈妈打下手。今天跟往常不一样，有点儿反常。

“爸，我妈呢？”“哼，她能干啥去？”这话听着很是熟悉，可以说是耳朵都听出老茧了。但这很反常，因为这话通常是妈妈说爸爸的。我心里正嘀咕：“妈妈难道去打扑克牌了？”

这时，爸爸好像得了理儿，连珠炮似地说：“天又热又闷，你越说不要去、不要去，你妈妈越要去，最后还累得不想吃、不想动。本来腰就不好，医生反复强调不要劳累、不要劳累，就是不听，昨天累得都忘记吃药了。”

这时，我才反应过来，原来妈妈又下地去拾麦穗了。60多岁的人，腰和腿不好，血糖还高，可只要有活儿干，妈妈便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。

等我和爸爸把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，妈妈背着大半袋麦穗回来了。她的脸热得通红，笑容满面地走进门。丈夫接过蛇皮袋子，拎了拎说：“不轻哦！”又对我使了眼色，我心领神会——其实不重。

妈妈进到厨房，好好地表扬了爸爸一通：“今天老段表现不错哦！能吃现成的。”转头，妈妈又小声对我说：“就想在你们面前表现表现。”

吃完饭，爸爸试了新买的衣服。这衣服是妈妈嘱咐我给爸爸买的，爸爸穿起来合身又好看。妈妈剪了标签，又把衣服洗了。“洗洗，明天就能穿。”妈妈对爸爸说。

我时常想，是什么支撑着爸妈长达近半个世纪的婚姻？相敬如宾谈不上，吵吵闹闹是日常。一穷二白时相濡以沫，生活富足时相亲相爱，他们表达爱的方式不是大声说出来，反而是说着“最狠”的话，表达最深的情。